寝室的夜,有时是宁静的,有时是激昂的,有时是低沉的,有时是困倦的,有时是无眠的,有时是紧张的,有时是轻松的……
兄弟8人,白天都各忙各的,到了晚上,大家纵横古今,无所不谈,有时大家总讲一些鬼故事作调料,这很受大家欢迎,但小宇却不置可否,一方面他爱听,另一方面也胆小,记得有一次新东讲一个女鬼的故事,说女鬼披头散发,青面绿眼,白牙森森,咬人,一口下去就是几个洞……这时,他打断说:“别……别吓唬人,咬人哪能咬出洞呢?”新东说:“别打岔,因为她是狮口獠牙。”小宇不吱声了,新东讲不到一半时,就听见他的床板嘎嘎直响,问他他说褥子有些潮,讲完不久,大家正沉浸在那恐怖之中,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:“有上厕所的吗?”没人回应,却有人小声笑了,他嘟哝着:“没有拉倒,笑什么……”说着爬下了铺,一分钟不到,他突然冲进了屋,打开了灯,但见他提着内裤,上牙直打下牙,面色苍白,期期艾艾地叫着:“厕……厕……有……有鬼!”大家先是一呆,而后哄堂大笑。
我们寝室虽然是男人的世界,但爱情的触角还是无处不及,兄弟们为了它或喜或悲,我看得实在很多,人都说热恋中的女孩子最傻,但我感觉男孩绝不比女孩差。记得去年元旦前一段日子,本来就少言寡语的晨阳更加沉默,常常一个人发呆。后来,听别的兄弟说,他和女友闹僵了。几天后,他叠起星星、纸鹤来,一颗接一颗,一只又一只,那些时候,他不分昼夜,每每我半夜醒来,就看见他一丝不苟地熟练地折叠着那些塑料管、画纸,兄弟们常心疼地说:“歇歇吧。”他只淡淡一笑,说:“没几天就元旦了。”元旦的前一天晚上,他终于叠成了一千颗星星,一千只千纸鹤,五颜六色的星星在黑暗中仿佛宝石一样熠熠生辉,姿态各异的千纸鹤,充满了无限期望。而这时他已经面容枯槁,眼窝深陷,手指甲也淤了好大一块紫血……元旦那天,千纸鹤飞走了,星星散落得满天都是,一切变得更加渺远……
情缘散尽,亲情却是永远不能割舍的。每逢寒暑假的前夕,大伙都忙到很晚,收拾东西。即将归家,大家心里都特高兴,有的还特为老爸老妈买个小礼物。小风的父亲,已60多了,去年放寒假,他就买了一个光屁股的小瓷娃娃。走的前一天晚上,拿出给大家看,让我们猜是干什么用的,大伙猜了几个不是后,他有些洋洋得意,经大家一再催问,他才拿起一水杯弄了个斟酒的动作,然后点头哈腰地说:“老爸,在家辛苦多多,小风敬您一杯。”看他那滑稽的样子,我们笑了。可惜的是,那壶儿在当晚,让他不小心从床上碰到地上摔碎了。他爬起后,惋惜地说:“老爸的壶儿碎了……”大家又是一阵大笑。
回家的夜是兴奋的,甚至紧张得令人难以入睡,而归来后的夜却是平静的,柔和的,互问双方父母兄妹情况,见到了什么新鲜事没有……这时,彼此是那么地轻松、接近……
有一天夜里,我做了个梦,梦见大家毕业了,在灯下收拾行李。我难过极了,醒时,眼前漆黑一片,仅有几声断断续续的梦呓、打呼在耳中回荡……
夜深了,夜已更深;情浓了,情亦更浓……